科技日報記者 王延斌

6月16日，中國水產科學研究院黃海水產研究所高亞平博士又一次來到位于山東半島最東端的榮成市東楮島，她此行的目的是觀察人工培育的海草，將其種在海底。

在海底種草這項工作上，她和同事們已經堅持了15年。

(資料圖)

當挑戰來臨時，科研人員出手了

在山東省海草床修復工程技術協同創新中心，科技日報記者看到了這種草——鰻草。

作為黃渤海淺海地帶最常見的海草，鰻草外表形似韭菜，看上去不起眼；在水下，它隨波飄搖，卻組成了與珊瑚礁、紅樹林齊名的第三大海洋生態系統——海草床。

榮成東楮島海洋科技有限公司監事張義濤告訴記者，海草床是近海的典型生態系統，被稱為“生態工程師”，為貝類、蝦蟹類、棘皮動物和魚類等海洋動物提供重要的產卵場、育幼場、索餌場和棲息場，其固碳量是森林的2倍以上，是全球重要的“碳庫”。

作為土生土長的榮成人，張義濤遺憾的是從20世紀80年代起，這里的海草床面積迅速萎縮，從曾經的帶狀分布萎縮為塊狀分布，與之伴隨的是在海草床棲息的海洋生物大幅減少。

當挑戰來臨時，科研人員出手了。

從2005年起，中國水產科學研究院黃海水產研究所根據東楮島沿海的海草資源和環境資源情況，對海草床的保護、海草繁殖生物學、海草系統碳儲量、海草的移植修復方法、海草幼苗的培養技術等展開深入研究。

在實驗室里栽培的海草。王延斌 攝

他們在岸上模擬海水環境，建立“自然采光+溫室環境”的育苗基地：先采集海草種子，在陸地上進行人工培育，生長達到一定的規格后，再人工移植到海底。這樣不僅解決了移植所需的海草來源不足問題，也可避免原生海草床環境的損失，并提高了海草成活率。

旨在構建鼓勵社會公益資金參與濱海濕地保護修復的“蔚海行動”于去年啟動，北京市企業家環保基金會（SEE基金會）是其管理單位，自然資源部第三海洋研究所是技術支撐單位。

科技日報記者采訪時，正值阿里巴巴公益平臺、淘寶天貓家裝家居行業公益寶貝愛心商家參與“蔚海行動—綠色家居支持計劃”進行時。前者將這一計劃稱之為“海底筑巢”。截至6月18日前夕，該計劃籌滿了45萬棵海草標的金額。

SEE基金會相關負責人告訴科技日報記者，這些公益基金不僅捐資，還要出力——面向廣大公眾展開海洋保護相關的自然科普。

先“種出頭發”，再做“植發手術”

“如果把海草床修復比作給海底‘植發’，我們的操作方式比國外一些地方采取的直接移植海草塊、直接播撒種子更加復雜，工作量、難度也更大。”高亞平告訴科技日報記者，“我們的操作相當于得先給大海‘種出頭發’，再做‘植發手術’，雖然麻煩，但這種方式對海洋環境更友好。”

山東省海草床修復工程技術協同創新中心主任、榮成楮島水產有限公司總經理王軍威則表示：“有了公益基金的注入，我們就能種出更多的海草。”

在陸地上，為了讓種子萌芽，科研人員需要給它們營造一個類似海洋的培育系統，并可人為控制。2020年11月，科研人員在培育溫室的循環水系統中播種了1.8萬粒鰻草種子，5個月后，鰻草幼苗總計成苗2466株，高亞平說：“種子至幼苗的建成率僅為13.7%，這個數字看似不高，但對于海草床修復這一世界難題來說，已是空前的成功。”

如果說在海底種草，“種出頭發”只是第一步，那下一步就是“植發手術”，這也是頗具技術含量的一個環節。

換上短褲和沙灘鞋，科技日報記者體驗了一把“種海草”的過程。

選擇一處退潮的海域，在半米左右的近海，記者弓下腰，先用鏟子挖一個小坑，將海草苗塞入其中，待漲潮后讓其慢慢生長。這并不是一個容易的動作。

“栽海草是個技術活，栽深了海草會被壓壞，栽淺了容易被浪沖走，這個過程還要保持身體平衡，不能把水弄渾了。”63歲的潛水員潘海軍是種海草的“老手”，他帶著裝有海草幼苗的托盤，潛入水下，將幼苗一棵一棵種到海底。

工作人員正在種植海草。王延斌 攝

不過，他不僅在淺海活動，更潛入幾米深的水下勞動。潘海軍有經驗，他說：“要保證海草成活率，必須‘慢工出細活’。”

現在，無論是高亞平、張義濤，還是潘海軍，他們共同的心愿是希望更多的人參與到海洋生態保護中。

“氣候變暖帶來的一些海域溫度升高，對于喜歡涼海水的海草，是很大的挑戰。”正如高亞平所言，每個人通過低碳生活，共同應對溫室氣體帶來的全球氣候變化，也是在幫助海洋更好地構建生態。

可喜的是，近年來，國家通過各種政策措施引導各沿海地區扭轉海草生態系統的退化。這給了海草走向繁盛一個機遇。無論是科研者還是公益者，都期待著這一天早日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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